洛荞将自热米饭送入口中。粘腻的口感说不上来好吃，细碎的肉粒包裹着满满的油脂。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。
现在正是深夜，周围除了眼前的篝火外看不见一点光亮，明明是晴朗的天气，星星却不见踪影。
“鱼快烤好了，你要来点吗？”篝火旁边，可安摆弄着几条仅有手指大小的鱼。
“自己吃，我有这些就足够了。”
说罢，洛荞快速扒了两口。并把周围的垃圾也放进了自热袋里。
他们现在，位于荧惑以北一百公里左右。
洛荞身后的白泽响起了机械音：“定期侦查报告已生成，本机未发现异常。”
“嗯”洛荞点了点头，爬上了半跪下来的白泽“我先睡了，三个小时之后叫我。”
“本机明白，闹钟设定在三小时之后，祝您好梦。”
可安小心翼翼地剥开已经烤糊的鱼肉，那是她辛苦的成果。
经历了一系列波折，多亏了那个暗杀兵的证件和玄武重工的手段，洛荞他们才能有惊无险地出来。
现在，暂时脱离了险境，他们得以稍微享受一下久违的安宁。
“本地网络连接完成，终端子程序植入完毕。”可安的终端中也传来了白泽的声音。
那是它的子程序，也可以理解为分身。
“性格模式匹配中······Hi，我是可爱的小小白，可安小姐姐需要我的时候可以叫我哦。”
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，原本无机质的声音现在变得异常可爱。
“我们果然很合拍。”可安竖起了大拇指“现在你能连上城际网络吗？”
“很抱歉，目前的状态无法链接。附近的基站都已经停止工作，需要到下个区域再进行搜索。”
因为黑雾的影响，长距离的无线通信无法实现。要塞都市之间的沟通只能通过仅有的几条有线设备进行。
出于设备和环境限制，城际沟通基本上只限于军用或者外交，民用则需要缴纳不菲的费用，那个价格，是一般人远远承受不起的。
白泽作为信息战特化机型，搭载的人工智能可以轻易绕过防火墙访问网络，获取情报。但硬件方面的缺失，是再高超的性能都弥补不了的。
没有基站，网络信号就没办法传递和发散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“看地图，这里的基站应该是完好的才对。”
“根据小小白的资料，至少在两个月以前，该地区的基站性能还算稳定。”
可安叹了口气。
她很在意，关于洛荞的传闻。
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她有责任。
她之前不知道，洛荞原来是如此德高望重的人。可如今，却因为她的存在被陷害，被贬成了过街老鼠。
虽然洛荞本人说并不在意，但······
可安默默走到白泽的面前，面对着驾驶室，小声地说了句“对不起。”
那声音很小，小到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。
这样做，虽然没有什么意义，但能让她好受些。
“对不起什么？”
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可安一惊。一时间不知所措。
“你，你，你，你听到了？”
“你的动静太大了。”洛荞坐了起来，探出头来，指了指驾驶舱“我开拾音了。”
“真是的。”可安红着脸“这种时候，你就应该假装没听到。”
她鼓着腮帮，满脸通红，因为尴尬，根本不敢直视洛荞。只是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。
“有事吗？”洛荞问道。显然并不太关心可安的想法。
“没，没，没事······没事。”
“没事就快睡。明天要进威胁区了，接下来可能没时间休息。”
洛荞说完又躺了下去。
可安慢慢回头，但······
她不想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，就这么溜走。
她颤颤巍巍地问了出来。
“你，为什么要救我。”
这句话，在她心里好多天了。她一直没有勇气去问。
她只是盲目地跟着洛荞走，不想让自己去想，她想知道答案，但又害怕知道答案。害怕那个答案无足轻重，害怕自己······又会失去活下去的理由。
“因为你对我有用。”驾驶舱里传来了洛荞的声音“你姑且就把自己当成诱饵吧。有你在，看火人会源源不断送上门。”
“你凭什么这么认为。”
“你远比你我想象的要重要。不然看火人不会费那么大功夫。想杀了你的机会有很多，他们却只想让你死得无声无息。”
可安笑了笑，至少，现在自己，不是完全的累赘了。
“行了，你睡吧。”
虽然不是完美的答案，但······或许这些就够了。
“还有就是······”洛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“你和我妹妹很像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这次，洛荞彻底没了声音。他保持了沉默。
可安摇了摇头，心里说不上来，是高兴，还是失落，或者，有些别的什么感情。
第二天。威胁区前。
所谓的威胁区，是指存在安全风险的地区。一般是灾兽频繁出没或是黑雾浓度过高的场所。威胁区的等级和出没的灾兽等级基本一致，有时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威胁等级。
前方，是一片平原，再往前，这片植被繁茂的景象就要到头了。
可安在白泽后方的副驾驶位上搜索着基站相关的信息。
洛荞则和往常一样。
“前面是C级威胁区，但传闻有A级灾兽出没”洛荞提醒道“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就趁现在。”
“你是指写遗书吗？”
“如果你认为有这个必要的话。”
可安叹了口气“洛大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。”
“你可以找白泽解闷。”
“小小白在搜索基站，暂时没法分心来聊天。你愿意把你那边的算力分我吗？”
洛荞摇摇头“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“说实在的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？这里的基站居然全都被毁了。”
“灾兽出没的地方很正常。基站的电磁波会刺激到一些灾兽。就像天上飞的目标会被很多A级灾兽盯上一样。”
可安吐了吐舌头“当我没说。”
“差不多······”
洛荞的话还没说完。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。
被锁定了。
一发导弹拖拽着尾焰急袭而来。近炸引信控制着导弹在极近的地方化为了炽热的弹片和金属射流。一朵死亡的火莲花就这样炸开在白泽的脸上。
远处的树丛之中，几个身披迷彩的人探出身来，又向着白泽的位置补上了两发单兵反坦克导弹。
只不过，这次他们没有如愿以偿。
导弹在接近白泽的时候失准，全部向着其他方向飞了出去。
“该死，居然还能动。”其中一个人骂道。
烟尘散去，白泽站在那里，就像是一个怒目而视的将军。
正面抗下一发导弹，也仅仅是在那厚实的装甲之上多出了些划痕和灼烧当做装饰。
那是专门杀伤重型装甲目标的武器，换做一般的火装，此时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。
“让反坦克炮上！”那个人喊道“那家伙身上有干扰帷幕！制导武器没用！”
另一边的树丛中，厚厚的伪装网被卸了下来，三台火炮伸出漆黑的炮管，虎视眈眈地瞄准着白泽。
随着三声巨响，长杆穿甲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白泽。
又是三声爆炸的轰鸣。
“全部命中！”另一边的通讯传来打击结果。
那是他们手边最好的穿甲弹药，可以一发击穿碉堡。更何况是三发同时命中。这种情况，只怕是神仙难救。
但当他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时，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白泽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，与其说是躲不开，更不如说是，不屑。
对于如此幼稚攻击的不屑。
白泽驾驶室内的电子屏已经变成了黑白灰三色，那是热成像模式。草丛里自以为隐蔽的很好的敌人现在在洛荞的眼中一清二楚。
他举起枪，向着反坦克炮的方向，扣动了扳机。
这一发，不输给任何一款主炮的威力。弹药擦过了反坦克炮的头顶，在炮兵们的身后炸开。
这是洛荞故意打偏的，意思很明显——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位置，投降吧，不要做无谓的挣扎。
但，对面似乎，并没有这个打算。
“他NND，这是什么怪物！火装呢！都给老子开出来！”领头的人吼道。
“老大，你确定吗？那是我们最后的······”
“给老子出来！钱都收过了！如果就这么逃走，让我在道上怎么混！”
“可是，我们的弹药都······”
“那就给老子用近战！用热能刀！给它活活撕碎！”
树林中的火装都放弃了隐藏。从四面八方向白泽冲来，足足有八台。它们的型号参差不齐。可以看出来，这是他们多年以来攒下的老本。
白泽举起枪，随手一射，就击毁了其中一架的关节区。巨大的火装失去平衡，将另外一架也绊倒在地。
其余的火装见状，开始向白泽射击。目的很明确，不是为了杀伤，而是为自己的近身创造可能。
烟雾弹，闪光弹，热诱弹，电子干扰。他们完全不顾是不是有用，只是一股脑地把自己身上的装备和弹药倾泻出去。
终于，一台“四号”接近了白泽，他抽出绑有兽面蛛腿的土制长枪向白泽背后刺去。
“得手了！”驾驶员激动地喊起来。
坚实的手感伴随着装甲被撕裂的声音，让他的神经无比兴奋。
短暂的兴奋过后，是无比的恐惧和绝望。
那柄长枪，结实地**来队友的火装之中，火星四溅。
白泽像是鬼魅一般绕到了它的身后。
“不可能！怎么会这么快。”
白泽的灵活和它厚实的装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他们一波波扑了上来，却全都扑空。
就像那台火装根本就不存在一样。
“幽······幽灵！”
不知道谁喊了出来。
“那根本就不是火装！是幽灵！是那些人的幽灵！他们来复仇了！”
“别说鬼话！”头领在通信中骂道“哪有变成火装的幽灵！”
“可，可是，我们根本碰不到他。他明明就在那里，明明就差那么一点，可是·······可是······”
“为什么！为什么全是自己人！我明明瞄准的它啊！”
“不要啊······”
通讯中断的杂音逐渐变多，爆炸声，惨叫声。
火装一台又一台的减少，而他们眼前的敌人，只是在躲闪而已。
仅仅只是在躲闪而已。
终于，只剩下了一台火装，它呆滞地站在白泽的面前。驾驶员在驾驶舱中止不住地颤抖。
白泽拿起枪，对准了它的驾驶舱。
驾驶员此刻，连最基本的躲闪都做不到，他尖叫着等待着不久后死亡的到来。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，自己被炮弹贯穿，血肉模糊的瞬间。
然后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。
他晕了过去。
“这······为什么，发生了什么。”头领拿着望远镜，看着战场中手下的自相残杀，说不出别的话。
从火装发起冲锋的那一刻起，所有人的通讯就中断了。
白泽就那样站在原地。
然后，发起冲锋的所有火装就这样自相残杀了起来。它们好像在跟一个不存在的敌人战斗，最后，互相击毁了对方。
“收手吧。”头领的通讯中传出了洛荞的声音。
“你，你是谁。”头领的声音有点颤抖。
这个频道应该是加密的，为什么他能连进来。
“让你的人放下武器，走到空地处。”洛荞说“我不想制造无谓的杀戮，但如果你们执意抵抗，我也不得不扣下扳机。”
“你是不是还不了解状况”头领虚张声势“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。很快你就会被大军包围！”
“我不认为山贼会有这种实力”洛荞的感情没有变化“我给你三分钟做决定。你手下的生死，现在全在你手里。”
“MD！”头领将手上的终端往地上一摔。
随即，他身边人员的无线电响了起来“忘了和你说了，刚才的聊天，用的是公共频道。如果你要用手下的生命做尝试。我想他们会给你答案。”
身边的人警戒地看着头领，眼神里满是怀疑。
三分钟后，头领带着他身边的人，出现在了空地上。
设定百科
天问大事件年表（部分）
黑雾之潮八十年前约公元2080年 新历0001年 天问（旧），枫叶，贾斯汀，圣约翰堡成立
灾兽血夜新历0003年 黑雾之潮后两年 灾兽第一次大规模入侵
血夜终结新历0020年 第一次灾兽大规模入侵宣告结束，都市圈雏形形成
烈日之怒新历0042年 荷鲁斯觉醒，第二次灾兽大规模入侵开始，天问（旧）覆灭，枫叶覆灭。
日落行动新历0044年 荷鲁斯击坠
余辉行动新历0044年 第二次灾兽大规模入侵结束，天问（新）开始组建
游骑兵行动新历0058年 天问第一次拓土战役，成果斐然，卫星城相继落成。
自由行动新历0066年 天问第二次拓土战役，失败。
曙光行动新历0077年 天问第三次拓土战役，失败，此后天问放弃拓土计划。
729事件 新历0083年 天问成立以来，都市圈内首次被灾兽入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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